作者：山佳

乔羽，著名词作家，在当代文艺界被戏称为“乔老爷”，其作品《我的祖国》、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、《红孩子》、《刘三姐》、《思念》等等，都是记忆中永恒的经典。尤其《难忘今宵》，更是每年春晚的保留曲目。音乐响起，来年再相约，歌声中，我们又长了一岁。

都说一个优秀的男人背后，都有一个优秀的女人。而山东大汉与清朝格格的奇妙组合，竟牵手相约68年，也能谱写优美的乐章，奇迹啊……

01

乔羽，原名乔庆宝，1927年出生在山东济宁。老来得子，对64岁的乔父而言，也是意外之喜。在父亲的启蒙下，乔羽从三岁就开读《三字经》、《百家姓》、《千字文》。幼学如刻，四岁的他就认识了3000多汉字。

乔爸教乔羽书本知识，而乔母就是乔羽的“故事大王”。虽说老妈不识字，但架不住满肚子的神话传说、经典传奇。在乔母绘声绘色的故事中，乔羽一天天长大。

乔羽上小学时，家道已中落。九岁时，他就读德国人开办的教会学校，而学费由在包子铺做工的大哥支付。

乔羽天资聪颖，在学校他是当仁不让的学霸。等到三年级时，学校就免收了其学费。直到中学毕业，成绩优秀的乔羽，都未让家里再负担过他的学费。

1946年，乔羽积极参加革命工作，后进入晋冀鲁豫边区北方大学深造，也就是中国人民大学的前身。从此，他更名为“乔羽”。

乔羽之所以选择“羽”字，是因为他有一个小心思。“雨”字太普通，而历史上关羽、陆羽都很出名，前者是三国时期的蜀国大将，后者是青史留名的茶圣。改名就是改运，自己名字中带个“羽”字，出人头地也未为可知。

02

新中国成立后，乔羽调入北京的中国剧本创作室工作。那时的他，文质彬彬，戴着一副金丝眼镜，掩饰不住的文化气质扑面而来。

1953年，在朋友的介绍下，乔羽与佟琦相识。说来话长，佟琦的母上大人，曾是清朝皇室后裔，而佟琦自然也算得上格格。

贫民子弟与格格相恋，这事听起来怎么都不靠谱，很多朋友都劝乔羽悬崖勒马，娶个格格回家，多难侍候啊！而乔羽，却相当认可优雅从容的佟琦，格格就格格呗，反正我看好她的通情答理。我的婚事我做主，就这么定了！

1954年，长影拍摄儿童片《祖国的花朵》，请乔羽写歌词。北海公园，孩子们悠然地划着船，欢声笑语，响成一片，而有佟琦陪伴的乔羽，也坐在船上，抬头蓝天白云，周围歌声微笑，此时此景，不觉灵机一动，立马写下《让我们荡起双桨》的歌词。经由作曲家刘炽谱曲，广为传唱。

N年前，台湾101快闪表演的惊喜合唱团，在北京国贸中心唱起了这首歌。听着“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，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”，令手机前的无数观众泪目，美好的回忆扑面而来。

当然，佟琦更是收藏了这段光与影的美好片段，在1954年6月17日，她成为乔羽的新娘。

03

1956年，长影拍摄电影《上甘岭》，需要一首插曲，作曲家刘炽又想到了老搭档乔羽。当乔羽看过已拍完的样片后，沉默不语，他实在找不到恰当的歌词去表述这部精彩的电影。

当乔羽问起导演沙蒙对歌词的要求，沙导回答“没什么要求，只希望将来片子没人看了，而歌曲却是流传的”。

一天两天三四天，乔羽都在房间里找灵感。而沙导每天都会来房间，转上一转，大家彼此都懂，就等乔羽您的大作了。

当有天，乔羽来到窗前，看到外面池塘里孩子们在欢快地嘻闹着，顿时想到“一条大河波浪宽”，一顺百顺“风吹稻花香两岸”自然扑面而来。

当沙导看到写就的歌词，一语不发，连看了好几遍，最后发声“行，就它了！”最逗的，还是歌曲的演绎者郭兰英，她问导演：“大河，是指我们山西的汾河呢，还是黄河？”导演脱口而出：“您认为是哪条河，就是哪条河！”

04

乔羽推出一首首佳作，而妻子佟琦功不可没。婚后，两人育有两子一女，长子乔鲸，次子乔方，女儿乔国子。三个孩子都由佟琦照顾长大，为母则刚，一个养尊处优的格格，在生活的磨砺中迅速成长起来。

佟琦习惯于不在街边小店吃饭，也从不在胡同里的小店买东西。有人问乔羽：“你家夫人这么嚼性，也太不接地气了，你受得了吗？”乔羽倒是既来之，则安之：“佟琦从小就在那种环境中长大，她习惯于那种生活，对我又没什么伤害，还有什么看不惯的？”

看来，乔羽深得夫妻相处的真谛：夫妻间的和谐恩爱，全靠彼此之间的无限纵容与溺爱才能维持。家家都有自己的经，你开心就好！

当然，乔羽有时也受不了佟琦的洁癖，进书房前，要求他洗手，出书房再洗一次，进厨房要洗，出来仍要洗。此时的乔羽，真想抱着脸盆跟佟琦干一架，还让不让人活了？

但当夫妻大战迫在眉睫时，乔羽总会放低姿态，就地躺平，得，佟琦你是家里的大总管，你说得算，说得都对！风清云淡间，两人相视而笑。

05

1966年，文革来临，乔羽被下放到张家口劳动，当上了猪倌。佟琦带着三个孩子留在北京，她特担心乔羽，担心他想不开，担心他做傻事。

于是，佟琦就给乔羽写信，安慰、关心与呵护，就是要夫君知道，我和孩子们一起等你归来。佟琦还鼓励两个儿子拿起笔来，给乔羽写信，告诉爸爸，我们想您了，您要坚强！

在非常时期，佟琦就是乔羽身后最安定的港湾，不管风吹浪打，我们共同面对！妻儿老小的来信，让乔羽的心中充满了力量，我是丈夫，我是父亲，我们并肩在一起，等待光明的到来！

四十年风风雨雨飘忽而过，1994年，乔羽与佟琦携手走过。有记者问乔羽：“您和老伴的感情为何这么融洽？”乔老爷坦然而答：“没别的秘诀，年轻时我哄她，老了她哄我，要婚姻中一定要忍。”而一旁的佟琦，却笑着补充：“老爷子是忍，而在我这儿，是一忍再忍！”啥也别说了，理解万岁吧。而此时的乔羽，更是神来之笔，“老伴的回答风趣幽默，有水平！”

2004年6月17日，是乔羽与佟琦的金婚纪念日。又有人问起”两个人怎么才能走到金婚呢？”乔老爷子很是幽默：“你一辈子别中途换，你一换就很难金婚了……”牵着老伴的佟琦，也若有所思地会心一笑。从青丝到白头，多少楼台风雨中，忍字为先……

男女之爱分为三部曲：男女从初恋到结婚，是恋爱；两人成家以后，有了孩子，夫妇不仅有了爱，更有了恩情，这时是恩爱；孩子长大成人，另立门户，老夫老妻彼此相怜，这是怜爱。

世界上的事不外乎讲情与讲理。夫妇间必须情理并重，处处为对方着想。理是冷的，情是热的；理是刚的，情是柔的。用情伴着理，冷暖刚柔互相调剂，家庭就会永远保持着春天。

晚年的乔羽，曾在宣纸上题写：一条大河波浪宽，落款是：写给我的蝴蝶、牡丹、玫瑰、小月亮——佟琦。

2022年6月19日，乔老爷走完了一生，享年95岁。让我们荡起双桨，小船儿推开波浪，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，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……乔老，一路走好！